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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海人里出了个余纯顺

2000-01-12 来源:中华读书报 阿坚 我有话说

上海人活得细、雅,哪怕小市民化也更精巧一些。上海人里若又出了个钢琴国际获奖者或美文作家或西菜大师等,我们会觉得很正常,甚至会说:上海嘛,本世纪初就“改革开放”了。但出了一个探险英雄、步行壮士余纯顺,就令人刮目了,或会问:他是上海人么?

北方出了个旅行大侠刘雨田,其探险记录(如只身徒步穿塔克拉玛干)暂无匹敌,那当然了,他是北方汉子嘛。让人想象不出的是,有洁癖,会说吴侬软语,文字很文学化,肤色较白的余纯顺,这个地道的上海男子,竟大肆书写了中国探险史上的一章,并殉职在欲刷新记录的探险之途。喔,上海人里也有不怕死的,真不容易呀,在勇气斗志方面,余纯顺也刷新了上海人的记录。

让上海人骄傲吧,跟上吧。

地域及地方史,对人的性格肯定有影响。影响是壳,余纯顺破壳而出,迈着北方人般的脚步,扛着一个“走遍中国”的重大信念,走出了上海的屋檐下。

余纯顺文学功底可以,就算他也热爱旅游或旅行,逛逛新蒙藏滇,读读文学精品,再动笔一本一本地出书,完全可以像有的上海人一样当一个旅游美文家或文化散文家嘛,然后买房置车,过上文化中产阶级高雅而惠美的日子。可余纯顺缺这根筋,或嫌这根筋小,他非要别辟一路,吃上海人受不了的苦,行上海人走不了的路。这让我们北方人也为他伸大姆指。

读余纯顺的《中华壮士行》,尤其是“走出阿里”那一章时,我有一种伴他步行的感觉,但惭愧、猥琐的是我。因为我也去过阿里的一些地方,也写过更多的藏区旅行笔记,但我不过是个小走而大写的二流文人,不过是个见危险就让、见便宜就上的小人。小人也有热爱英雄的权利,小人也能体会一些大境界以及宽广的人性,所以我读余纯顺的文字,就像拴着保险绳去探险,就像描着红模字模仿英雄路迹。

比如219国道(新藏公路)的霍尔(圣湖东北)至仲巴县这约350公里的路线,完全是废弃的公路,路边几乎没有人烟,且凶兽出没(棕熊、狼群、野牦牛)、冷河无桥、恶性传染病(鼠疫、狂犬症)时有流行,但余纯顺走过去了。泅渡急湍的冰雪融河,他两次差点没因疲惫和冰冷而被冲走;与五只藏獒(大型猛犬)搏斗时,他几乎坚持不住了;被醉酒的藏族人用刀多次刺来,又以沉默面对前来帮凶的人;这些生死关头的情节读来令人震颤,若在现场我多半会发傻发抖。余纯顺大气而无畏的精神,令旅行过阿里的人折服。

行走中,余纯顺加深了哲学。在无人区的大天大山之间,他望过星宿、望过神山、路过过不在史册的废墟或文明遗址,他说他相信在这次人类文明之前一定还有史前人类的文明。

在不断克服困难的过程中,他认为他得到的帮助都是天助,他在书里直言得到天助的人更应该善良待人。

他认为探险的成功,一半是勇气和智慧,一半是运气。

他欣赏一位老道士对他的夸奖:你走遍全国,这就等于是在大修道大练功呀。

如上所示,余纯顺的哲学观中绝对有务虚之处。常走在大天大地的荒野之人,喝风而餐日月,枕土盖云,即入一种自然状态,而思考大自然。自然是客观,自然是自由;客观看不过来,自由想不过来。于是,作为人这种小小又高级的动物,走一走,想一想,怎能不进入比唯物主义更宽泛的思索境界。

常人社会,会说“余纯顺、刘雨田有病”,弄摇滚的人便说他俩是摇滚的行为艺术。去掉一个最低(最俗)分、去掉一个最高分(艺术或哲学化),我仍觉得他俩把握住了:人的应该状态。

我个人倒更看重他俩分别的最高分。

余纯顺在“走出阿里”这章中,将地理路线信息做了具体指点(几乎是指正),如下:219国道,出狮泉河,至昆沙(噶尔昆沙),鲁玛大桥,那卓村,巴尔兵站(以上三处皆有食宿),然后过门士(煤矿、多四川人)前后的防疫站,岗仁波钦的转山大本营、神山下的“冈底斯宾馆”,巴噶区府,玛旁雍错,久贡巴寺,(可见纳木纳尼峰)兰嘎错即鬼湖,都坝村,普兰。从普兰返回“219”后(巴噶),向东计有:霍尔(沿公路,否则有沼泽),“大脚勃克”(夏季牧场),公珠错,公珠乡,雅江之源的马泉河,公珠乡东15公里处的两条大河,更深急的“侦察河”(季节性),霍尔巴,帕羊,之后便达仲巴县城,再轻松可至拉孜县西的“219”终点(与“318”接)。以上地理信息极为重要,老余目击而记,确可信。

《中华壮士行》也露出些上海人的小特色,比如什么“完美”、“洗脸刷牙”、“学英文”、“听广播”、“计算饮食”、“青菜或榨菜”等。读来挺可爱,也会笑一笑。“不以一晟掩大德”,老余绝对说得过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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